#赤降
这或许是赤司征十郎人生当中艰难的时段。
“阿光,我还想单独跟征十郎聊一下。”一脸柔笑的安堂由衣摆摆手,示意自己的儿子暂时离开房间。
降旗犹豫不定地看了一眼在旁平静坐着的赤司,吉娃娃的内心开始纠结,仍然迟迟不动。下一秒,男人却用包扎好的大手紧紧裹住降旗稍有发抖的手,然后淡笑着松开彼此。
——没事,我会搞定的。
气场不减的男人使得降旗安定起来,降旗抚摸了一下男人伤口表面的绷带之后,缓慢起身走出门外,转过头来以轻松的笑容回视。
他拉上木制的房门,和风汐一同站在走廊上。
眼里就快合一的门缝中,房里的两人此时正在平和地谈话。
希望妈妈能喜欢赤司啊……
后背靠在门板祈祷着,青年犹然不知,与他隔着一扇门的红发男人的不易。
“我看得出来,阿光喜欢你,你也一样。虽然刚才我已经说了把阿光托付给你的话,只不过,我很难相信……”
安堂停顿了下,眼底的悲凉增加了几分。
“你们的感情到底能走到多远?”
中年女人似是想起了自己婚姻的失败,面对降旗和赤司之间的感情,她的忧愁可谓是深不见底。
她同意他们的往来。
她在等赤司的一个保证。
“恕我直言,您的担心在我看来是多余的。我会拒绝所有的家族联姻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你是十分优秀的孩子。凡是能够阻碍到你和阿光的感情的问题,你都可以一一化解。我更担心的是阿光的爸爸……”
“他是个死要面子的家伙,一定会反对你们。到时候,你如果放弃……”
赤司皱了下眉头,为什么不是说光树放弃他呢。
“您的意思说,光树的爸爸会引起我的不怏,我会提出分手?”
“还有赤司家主。”
萦绕在两人周围的气氛突然凝固,赤司感觉太阳穴有微微的刺痛,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,打破沉默。
“我想你们是误会了什么。对于之前的订婚,在此说声抱歉。我父亲,已经接受了光树,同样,我也会想尽办法让光树的爸爸接受我。”
“没猜错的话,您无非是想让我作出承诺。”
“我爱光树,这就是我的承诺。”
灯光氤氲,笼罩着房间每个黑暗的角落。
安堂打从心底里笑出声来,眯眼注视着对方。
一双红瞳在柔光下折射着光华,脸上沉静无比的男人。
“征十郎太聪明了,我不知是喜是忧……哎呀呀,川雄他要遇上强敌了。”
“要是不介意,就留在这里过夜吧。”
说着,安堂微笑着站起身来,走在榻榻米上去开门,靠近降旗摸了摸他的头。风汐闭起眼睛,面部无奈地跟着安堂走进厨房。
“妈,爸他听说你回来,明天早上应该会从千叶县赶过来。那个时候……”
“不用着急,风汐。我知道怎么做。”
安堂一边收拾桌上的餐具,一边心平气和地说道。
“我倒不担心光树那边……那个,真的没有复合的机会么。”
风汐把手上的医药箱放进高处的柜子里,试探性地问安堂。
“你呀,想太多。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阿光。川雄找了我那么久,其实是因为我不想再见到他。”
“啊,光树会有多伤心。”
闻言,收拾完的安堂捏了风汐的脸,看着假装吃痛的他,哭笑不得地揭穿。
“你也挺伤心的对吧。”
在另一边,降旗不知不觉地带着赤司来到他几年不进的房间。
房间的墙壁还贴有几年前的NBA海报,一个蒙有细细灰尘的篮球纹丝不动地挨在角落。地板上还有明显清洁过的痕迹,降旗走近床沿拍了拍印有篮球图案的床单。
“可是这个单人床……”
不像他们新家的双人床,这里的床又小又窄。
降旗的眉头拧成一团,正苦恼着今晚要挤在一起睡觉的难题。
“没关系。”
赤司用淡淡的口吻说着,拿起降旗书桌上的相框,眼里带笑。
“啊啊啊,那是我小学时候的照片。”
降旗赶紧跑过去夺了过来,尴尬脸红。
红色相框镶嵌的照片里,他开心大笑,高高捧起篮球比赛赢得的奖杯。
“挺可爱的。”
“别说了……还留着鼻涕呢……”
赤司失笑地盯着脸红的降旗把相框放回原处,忽而移开视线,随眼一瞥桌上的书籍。那里除了一些还未堆放整齐的作业草稿,还有几本厚厚的小说。
“我记得,你曾经是校里的图书管理员。无论是高中,还是大学。”
“是啊,我特别喜欢这个职位呢。不算忙碌,还能阅读几本感兴趣的书。”
说着说着,降旗面色潮红,回忆起过去的他抓狂似的钻进床上的被窝,于是碰到床头的狮子玩偶,突然愤懑地把它扔到赤司的方向。
男人起初不明所以,到后来只消几秒钟的时间就会意地勾唇轻笑。他接住狮子玩偶,将之安放在床沿底下,自己掀开降旗盖着的被子,快速地侧卧躺在床上,最后掖好被角。
从后抱住背对着自己的青年,赤司因空间不够而需要紧贴着对方,让被窝里的温度持续上升。
两个人侧卧着,刚好挤满整张小床。
而被吃豆腐的降旗却在心里吐槽。
羞耻得不想提起第一次的“告白”和“约会”!
当时作为管理员的他,在图书馆遇到不打声招呼就前来的赤司,例行职责把女生拜托的情书交给赤司。
结果是赤司不收。
然后,自己待到赤司走了之后,把一封精致包装的情书拿了出来,心生好奇地打开,独自念起赋予深情的告白。读完之后抬头,他却对上赤司意味深长的眼神。
……
降旗摇了摇头,转而情不自禁地回想另外一事。
当时约好和火神、黑子他们去游乐场游玩,他攒着门票在游乐场外等候。等了很久,黑子才打了个紧急电话,说他们有急事不来,不过会有个人陪你。降旗持着手机傻掉了,远远看着赤司微笑地向他摆手问好。整个过程,他胆战心惊。在人海里赤司为防和他走失,甚至捉住他无力发抖的手,拉着震惊无比的他前进。
狮子玩偶是赤司通过游乐场里投篮机,帮降旗赢得的,即便那时候降旗不想要也要勉强收着……
……
脖子上冰凉的触感打断了降旗深刻的回忆,他扭过头斜视着,看到赤司正在亲吻昨晚留下的吻痕。
“睡觉啦!今晚就不要做那种事!”
降旗生性体热,赤司反而是体凉。冬天的时候,几乎每晚,赤司当降旗是人肉抱枕,特别喜欢抱着降旗睡觉。
感觉赤司在不停往他身上蹭,降旗又开始炸毛地转过身来,已经不发抖的他狠狠蹬住赤司。赤司更加搂紧怀里人的身躯,与降旗缠绵接吻后,难舍难分地轻吻降旗生气后充血的红唇。
“是你想做而已。”
“赤司,你有点难以言喻。”
出奇地听着赤司小孩子般“哼哼”的笑声,降旗虽然很不满,但还是心疼地抓住赤司受伤的手,附在他的脸颊。
“你放心吧!接下来妈妈不会为难你的……”
但你爸爸会的。
赤司毫无表情地咋舌,强烈压抑着另外一个人格的禽兽化,催促着看上去很累的降旗睡觉。
“光树,困了就睡吧。”
降旗瞌着沉重的眼皮,十指相扣赤司受伤的手,在赤司怀里与赤司一起自然而然地安睡。
“我们家的房间,隔音效果很不好。”
在客厅里喝着啤酒,风汐仰望着楼上降旗的房间,说话的口气里很有深意。
“征十郎很有分寸的。”
安堂用手指弹了弹风汐的额头,喝醉的风汐不爽地开口反驳。
“如果是有分寸的话,就不会在光树脖子上留下显而易见的吻痕。嗤,宣示主权?”
“你啊,就这么不舍得你弟弟吗。”
风汐拂开脸侧长长的刘海,往自己嘴里灌满酒水,酒量很好的他头脑依然非常清醒。
“从小的时候开始,光树内里胆怯,我一直保护他到现在。没办法,习惯了。”
“真是负责任的哥哥。好了,别喝了,去睡觉。”
安堂收起空罐子,关上走廊的灯,留下坐在榻榻米上,托腮沉思的风汐。
“由衣!”
早上,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中年男人打开房门,急匆匆地脱下鞋子,跑进有熟悉人影的厨房。
“别大惊小怪,有客人在这呢。”
降旗川雄看到自己的前妻,又惊又喜,浑然忘记先前从电视上得知自己儿子的大事。
“光树,征十郎,醒了就来吃早餐。”
直到这位心急的爸爸两眼一张,死死瞥见打着哈欠的降旗,和他并肩在走廊上走着的男人的时候。
他才勃然大怒。
“降旗家不欢迎你,请你回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