岁裂

#赤降

“赤司，你今天不开心吗？”敏锐感受到对方强烈的低气压，棕发男人微笑着问，还不忘勺上一口豆腐喂到对方的嘴边。

“并没有。”赤司征十郎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的饭菜，丝毫没有要吃的欲望。他看了几眼嘴边的豆腐，才淡淡地开口答道，甚至趁男人不察觉似地重重咬下豆腐。

“骗人吧你。是不是我前几天不辞而别，惹你生气了？”虽然男人的语气很激动，但是依旧继续用喂豆腐的方式哄住这只闹脾气的“大狮子”。

“不辞而别是一回事，而你答应你父母去相亲是什么回事？”

“走走形式而已啊，你还不是一样，那个订婚仪式快入戏了吧……”提到婚姻大事，男人的心不由得地泛着酸，小声嘀咕，心想明明是赤司那边更容易抛弃自己。

两人互相吃醋地斗嘴，饭菜已经凉了一半，倒是汤豆腐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“放心吧，我这个人永远都是你的，而你这个人也永远是我的！”喂完自己亲手做好的豆腐，棕发男人咧嘴开朗地笑着，迎面接住赤司用力的拥抱，全心全意地和赤司交换下一秒的亲吻。

“不要离开我，光树。”赤司用双臂紧紧禁锢着男人，像个孩子似的渴望男人的温暖。

 

就如同浑身失去力量，棕发男人无可奈何地对着手机吐出那三个字。

“对不起。”

“我不是要你的道歉，你现在在哪里？”男人听得出赤司不轻不重的语调，如同蕴含着天塌下来般末日的恐惧。他能够想象得出赤司会拼命找他，但还是忍着心脏的刺痛，抬起沉重的步伐走进飞机旅客通道的入口。

“你可以等我吗，赤司？”

“光树，对于我来说，世界上最残忍的事莫过于失败和等待。”此时的赤司冒汗奔跑，急急忙忙地赶到机场，却看不见棕发男人的身影。他沙哑地说着，一双红瞳幽深得不可见底，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一样狼狈地伫立在人群之中。“但是，我相信你，我等你。”

“当时我答应你父亲，出国一年。现在我跟你承诺，一年后，我绝对会回来的。”一行清泪悄无声息地划过棕发男人的脸庞，男人挨着机舱透明的窗户，闭上双眼勉强哽咽的声音说了，那一句从未表明的话。

“我爱你。”

 

“12座的先生，不好意思打扰您，您的手机掉在过道的地上了。”

降旗光树猛地睁开双眼，眼前浮现空姐精致的笑脸，他赶紧意会地俯身捡起手机，重新坐回座位上，才发现刚刚是个梦，仿佛时光倒流至一年前。男人抚摸发痛的太阳穴，托腮凝视着窗外的蓝天白云，被梦境揭开的心思宛如云层漂浮不定。

自己是一个极其努力的学渣，与赤司征十郎这位天才不同，他能够凭着后天的努力得到每科优秀的成绩。而且很幸运地，大学毕业之后得到了学校为他提供出国的实习机会。

说是实习，实际上降旗把它当作为旅游。因为他看到在选择的名单上大大地写着美国两个字，

选择去美国的目的之一是为了实现亲身体验NBA的心愿。

心愿是精神的支撑，如果没有的话，降旗会非常排斥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生活，很可能不想出国。

以为会难熬的一年里，因叔叔通过人脉关系联系到知名度大的球队俱乐部高层，降旗光树才能荣幸地目睹NBA球星的训练过程，参观那些历史悠久的纪念球馆。

在降旗看来，他在美国的生活是有苦有乐。

只是睡了三个小时，但是一想到自己就快踏上故乡大陆，降旗就精神焕发。身处在返回日本的机舱内，他随意地挨靠着椅背，余角瞥见几个去洗手间路过座位的人有回过头来看了他几眼。

原来是自己显眼的着装。现年22岁的他身穿着洛杉矶湖人队当家球星科比·布莱恩的24号球衣。大多数的同龄人只有去观看比赛的时候才像他这样穿。降旗觉得无所谓，像重回少年时期做过的事情一样值得怀念。

要是就这样出现在赤司面前，会被他不屑地说自己幼稚吧。因为他是一个不需要崇拜任何事物的男人。

又来了，返程中总是有意无意地想到赤司，什么事情都能够扯上他似的。就像，

飞机套餐会不会有汤豆腐。

报纸上刊登的日本市场龙头会不会有赤司集团。

……

他应该是没救了。

降旗皱眉地苦笑，一步一步地走下了到地面的升降阶梯，拍拍脸颊让自己清醒。

就算离开赤司身边整整一年，心却永远地为他停留。

少顷，他拿回自己的行李箱，跟随着逐渐疏散的人群走出了旅客通道，习惯性张望远处的眼睛很快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。

“火神！黑子！”他赶紧加快脚步，兴奋地喊着，差点要飞扑过去。

“太好了，真高兴你们能来接我。”

降旗眯起双眼绽放的笑容比太阳倾泻而下的光芒还要灿烂。

“都不知道是谁在推特上秒删了自己回国的消息！”火神大我对降旗故意的隐瞒嗤之以鼻。

“火神君，降旗君是有理由的。”黑子哲也淡定地补充。

“管他的，降旗，说实话你有没有带手信回来啊？”

邪笑着的火神与降旗勾肩搭背，让降旗头上不禁冒出几条黑线。

你来这里的目的唯有这个吗？！

“有，当然有，你拜托我的球衣和球鞋我都买了。”

站在黑子旁边的青峰大辉看起来睡眠不足，尔后终于打破了自己的沉默，打了个哈欠，眼角夹着眠泪地看清楚黑子到机场要接的男人。

“为何不让赤司那家伙接他？”

青峰大辉刚刚补眠完后沙哑的音色冷不丁地打断，降旗跟火神进行关于NBA的谈笑。

降旗闻声抬头看见那张黝黑的脸孔，怪自己太专注与好友的重逢，这才注意到奇迹世代之一的青峰大辉。

“是啊，降旗君，你有没有看到赤司君。”

话音刚落，降旗脸上的笑僵硬了一下，明显愣住的他撇过脸去不禁黯然，不过很快地开起玩笑。

“就算我没有告诉他，你们也肯定会……”

“没错，我已经告诉赤司君了。降旗君，逃避是没用的。”

“我就知道！”

黑子哲也耸了耸肩膀，拿起手上的奶昔喝了几口，平淡地回应对面这个完全乱了阵脚的青年。

“只不过我没有告诉他时间。”

待到四人出了机场走到马路边，降旗婉言谢绝到火神家做客的邀请，摆手招了一辆的士，与黑子他们道别。

坐在车上，降旗深呼吸，两眼死死盯着手捧着的手机，举棋不定。

其实他是想和赤司单独两人见面，但自己可能又犯了逃避的毛病。

 

就在他坐着的的士车开走的时候，黑子口袋里放着的手机响起了铃声。

黑子掏出了手机，用手指划向绿色的按钮，拨通了对话。

“哲也，为什么不告诉我时间。”耳边赤司那低沉磁性的声音中带了点不加掩饰的愠怒。

“你也没有告诉我你到底去不去接降旗君。”曾是奇迹世代的第六人丝毫不惧怕这位带领过自己的队长大人。

没有确定时间，两次犯了同一个致命的错误。

赤司无力地挨着身后停靠在路边的车子，心里在唾弃此时失去理智而毫无作为的自己。

即使曾经唾弃了无数遍。

他满脸死气沉沉，最后咬牙切齿地对着电话那头还在悠哉的始作俑者命令道。

“现在立刻叫光树打电话给我。”